渴望被宠爱的all伟重度着迷者。

『千秋』 肆

【预告:本章两人陷入“诶我怎么那么在意他?哼他不在意我!这是什么?我喜欢他吗?哼不喜欢!”模式】
【这次是一腔柔情无从说的王将军╳不解风情狗头小天师】

『四•汝亦知我』

正月已过,再有小半月便要过年了。

这日王嘉尔正坐在书案前研读兵书阵法,忽闻得一阵梅花香。抬头看去,张伟正捧着一大束梅花枝走进来,穿着带一层白色毛边的暗粉色斗篷,像是玩累了,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倒比那古朴的梅花枝娇上几分。

“来我这。”他朝他招招手,张伟就抱着那束梅花小跑着过去跪坐在他旁边。

张伟乖巧的让王嘉尔拨弄着他发上沾着的雪花,一边说着“再有小半月便要过年了,我折些梅花来给你装点营帐,过几日我再将你这好好除尘,我们一起好好过个年,可好?”

“好。”王嘉尔看着张伟脸上一层薄汗兴冲冲的样子突然觉着无法在家中过年也没那么失落了,抬手细细擦去他脸上的汗,又说,“你快去将衣裳换了,小心着凉。”

“不用,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哪有那么弱啊,你又不是我爹,管这么多做什么?”张伟满不在乎的说完便拿出一小束梅花要放在王嘉尔桌案上的花瓶里,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去换了衣裳再弄你这些花。”

“哦。”张伟瘪了瘪嘴,把花枝放在桌案上,进去换衣裳了。
王嘉尔看他那般不情愿去换衣裳像个耍无赖的孩子,无奈地笑笑,随手拿起几支花枝细看。

换好了衣裳,张伟才被准许摆弄他那些花。

他把梅花一小束一小束地插进瓷瓶里摆在营帐各处,最后又挑了个白霁蓝釉白虎梅瓶,插了特意挑出最好的几枝摆在了王嘉尔床案,又调整了好久位置朝向才拍拍手去叫王嘉尔看。

“你坐。”王嘉尔不急着看,只招呼他坐下。

“怎么了?”张伟看他表情严肃,似是有要事与他说,便听话端正坐下,等着他开口。

“明日晚上,我要夜袭松明城。”

张伟不明所以,他这大将军出去打仗可还要跟他说明?

“过年前,我想再拿下一座城,也算给皇上贺礼。我已准备万全,该有必胜把握。”王嘉尔说着从怀来拿出一把漆黑的匕首交到张伟手中,又说,“我这几日不在又要带走大半士兵,你不要出这营地乱跑,也别去折花了。这匕首给你防身,它锋利的很,你且小心着用别伤到自己。”

张伟迟疑了一下接过那把匕首道了谢,调笑着说,“大将军到底是年轻,怎么敢随意就把夜袭计划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去安邦彦那把您卖了讨赏?”

“你若是真讨来了赏,可要把这些日子吃我的用我的都还给我?”王嘉尔斜睨他一眼说道,根本没把他这番话当真。

“不还……我吃了用了便是我的。”张伟扬了扬下巴,又说,“将军你……当真对我深信不疑?”

“不疑。”王嘉尔几乎没有犹豫便脱口而出。

“好,”张伟听了他的话心里暖和的像是放进了个小火炉,揉了揉眼睛说道,“将军这般信我,我自然与这燮元大军荣辱与共。”

王嘉尔听他这样说着实慰藉,却也觉得他柔柔弱弱一个人放这般壮志豪言有些好笑,便调笑他“你这身子骨当比这梅花枝还弱了?如何荣辱与共啊?”

“瞧不起人……”张伟小声嘟囔了一句,而后从王嘉尔手边拿了一张宣纸用刚得的匕首仔细裁了一个长条出来。

王嘉尔看他这般随意的用这把刃如秋霜堪称神兵的匕首不免肉疼,却也沉默着看他动作。

张伟裁好纸又拿过毛笔,沾足了墨汁,在纸上笔走龙蛇的画起符来,从头至尾一笔未断,一气呵成。

王嘉尔虽不懂他在做什么,却觉得刚才挥洒笔墨的张伟潇洒极了,刚要夸他,便听他挠着后脑勺说,“诶……这个是这么画的吗?这笔好像错了……太难了”

王嘉尔那句夸奖就这么噎在半路了,表情奇怪的看着张伟。
“诶,你等一下,我重画一次,重画一次。”张伟抬头跟他讨好着笑笑,把那张纸揉成团,又重新裁了一条。

折腾了三四次,张伟才画出一张满意的交给王嘉尔,神秘兮兮的说,“我之前跟你说我习得道法是真的,这是我师傅教我画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保平安。”

“好……”王嘉尔不知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这张符,这位也太不靠谱了,别是把平安符画成索命符了?

张伟却像是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你放心吧,那些凶恶符文要损耗修行,我学道时就不认真画不出来的。我只会画这一种符,就算错了也不会有害处,你且带着吧。”

修道不认真他倒是自豪,王嘉尔哭笑不得,却也放心了,把符折上几折贴身放好。

这夜,得了护身符的王将军睡的熟,画符的人却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第二日夜里,王嘉尔穿好盔甲,配上那血剑,带着燮元军出兵了。

更深露重,张伟站在湿冷的冬夜中隔着雾气看向那浩荡千军,看着王嘉尔骑上雄姿勃勃鬃毛随风翻飞的黑色骏马,拿起下士递过的一碗羊血神情肃穆的淋在自己的宝剑上,右臂握剑一挥在风中凌空划一道剑气。

少年将军眼中映着火光,脸上已有从剑上甩下的点点血迹,他铿镪顿挫地厉声大喝道,“尔等剑气,同指山河!志安社稷,何功不克!”营地上明灭的火把映得他的脸在夜色中更显棱角锋利,连平日里那一丝丝的稚气也荡然无存了,他身着的铠甲闪着寒光,披风猎猎作响,当真是欲上青云揽日月的少年意气。

突然,那满身戾气的将军笑了,眼带温柔的穿过万千将士在空中与他交汇。

“等我回来。”

当是在说这个了,张伟看着他嘴唇一动一动猜测道。

他回以一个微笑,然后看着王嘉尔调转马头带着将士们出了营地。

直到连那高举的战旗也看不见了,才堪堪收回目光。

他手里紧攥着一块闪着微弱光点的石头,拿起看了看又揣入袖中,“等等,再等等。”张伟柔声着自言自语,表情却是纠结又痛苦。

燮元军与安邦彦的军队血战了九日,安邦彦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不时玩些小把戏的王嘉尔会在这寒冬里夜袭松明。

虽是反应迅速的集结军队奋力抵抗,终究也是输的彻底,只好弃了松明城,将领地缩回永宁城与四周几处小县。

燮元大军虽是胜了,可也伤亡不少,王嘉尔让受伤将士们在松明城衙门休息,又让没受伤的人一部分先回了大营一部分帮着老百姓做些活计。

他自己也暂且留在了松明城内衙门主持事务。

遣来士兵为他收拾了内室与床榻,这几日几乎没睡觉的王嘉尔终于能躺下歇息会。

可疲劳过了劲再加上打了胜仗的兴奋这会儿他又睡不着了,他下床走到案前拿起纸笔写了封信给皇上,将这几月营中事务略略交待,又把收了松明城的好消息写了上去,让皇上择个人来城中掌管衙门。想了想又郑重的在最后添上一句“苟以生死,不负所托。”才封了信纸,交给手下让他们送往京城。

重新躺在床上,依然十足清醒,辗转了一会,王嘉尔突然想起他出来之前那狗头小天师给他画的符,便伸到衣襟里去掏,却只摸到了一手纸灰。

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前几日战得正酣时,他一门心思对付着眼前的敌人,并未注意到有人悄悄绕到他身后朝他后心射了一箭。

他当时甚至能感觉到那一箭破风而来直取他命门,却还和前方敌人胶着来不及转身抵挡。

没想到,那箭却在就快要杀死他时突然掉了箭头只留光秃秃一根细棍没伤他分毫。

当时他周围的将士看到,都仰天大笑着说这是天意要他们赢,于是战意更盛,连连退敌,他便也无瑕多想。

现在想来……难不成……

真是这符护了他?

王嘉尔将衣服脱了,把里面沾的纸灰都抖落下来拢在一起,又叫来手下出门替他买个刺绣香囊顺道将香料扔了。

被支使的手下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这永宁大将军高兴得脑子不好使了,但也没有多问,领了银钱去了。

那手下倒是眼光不错,买了个暗红底色绣着白梅的香囊,随身带着也算妥当。

王嘉尔将那一小撮纸灰仔仔细细放在了里面,系在腰封上,这才睡下了。

想天亮快些,想见他。

……

这边张伟几日不见王嘉尔有些想,却也乐的清闲,每日日上三竿了才起,吃了一肚子甜就在营地里来回晃悠口舌上欺负欺负小将士,天黑了便就又睡。

听闻前方打了胜仗,整个军营都喜气洋洋的准备着迎接大将军凯旋。

张伟也心里高兴,这日便好好给王嘉尔的营帐收拾了一番。
先除了尘,又晒了被褥,最后该是收拾王嘉尔的桌案。

张伟这段日子发现这小将军虽然无论穿着作派都一本正经,可是这书桌着实是太乱了些。

华而不实!表里不一!

张伟在心里教训了小将军一顿,才开始收拾。

王嘉尔的书大多是兵书和阵法图,张伟光是看那名字想象里面记着的东西都困得打起哈欠来。

这不,手一软,一本书就掉在地上,张伟忙把书捡起来,却不想一封信从书中掉了出来。

…………

——张伟亲启

这是什么?

莫不是……

莫不是管他要债的账本?

哼,这小将军,心眼子倒小的很,不就多吃了他些饭食吗?倒是记起帐来了?

张伟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咬着牙恨恨的打开信封,抖落出信纸还有一朵干了的白梅花。

不仅记我帐,还偷摘我折来的花。

张伟气的哼了一声,打开了信纸,却在看到第一行两个大字时就气不出来了。

“遗书?这,这……”张伟想起来了,似是古往今来的将士上战场前都要写这遗书的,万一殒了性命便由活着的人代为转交给亲近之人。

自己在他看来,已算亲近之人了吗?

他接着看下去,整篇遗书只几行短句,写着——

纲常万古,节义千秋。
家国不负,忠魂可补。
天地知我,汝亦知我。
……

后面还有两句被王嘉尔用墨涂黑了,张伟看不清。

什么啊?不押韵,读书少……

张伟心里骂着,却终是读了一遍又一遍才把信纸原样塞了回去,擦了擦发红的眼角。

这小将军,真真忠肝义胆得令他动容,想起自己这般大的时候,除了欺负师妹就是气他师傅,他却为一“臣”字年纪轻轻便要写这遗书了,写的时候该多难受啊……

不过这小王将军也算有些良心,那句“天地知我,汝亦知我。”看的他心里热乎。
天地知我忠义两全死得其所,你亦知我一生壮烈皆为报国。

这可是……将自己纳为知己了?

只是这后面被他涂黑的两句,写的原本是什么呢?

张伟想了一会也没有结果便接着打扫了,方才看了遗书觉得这小将军既忠义又可怜,便收拾屋子收拾的更起劲了。

这厢刚把营帐收拾妥当,王嘉尔便独自策马回来了。

少年将军一身杀伐之气未卸,绝尘归来,张伟远看着觉得王嘉尔跟去时比更显凌厉了。

王嘉尔进了营地也未下马,直直骑到张伟面前才翻身下来,却只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回来啦?”张伟问着,将手里一直抱着的暖手炉递给他暖手。

“回来了。”

只三个字却让王嘉尔险些红了眼眶,“回来了。”他又说一遍,这才觉得真实,他是真真切切的回来了,没有战死沙场,没有与他阴阳两隔。

他从前是不怕死的,可如今……他觉得还好他回得来。

“真好。”张伟兀自笑了起来,说“不负家国。”

王嘉尔却一下愣在那,那遗书……

“你看到了?”

“看到了,却也险些没看到。”张伟一边说一边向营帐里走去,“既是遗书,怎么不随身带着。”

张伟明明笑着与他说话,可王嘉尔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他从未在他面前这般局促不安,却也说不明白这番不安是为了什么。
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啊……

“下次莫要给我写这种东西。”张伟转过身说道,语气轻描淡写。

张伟刚看到那遗书的时候确实心疼又感动,可后来一琢磨又有股说不上来的生气,气他觉得自己会死,又气他终究是会死的。

可他又知道自己气的奇怪,人可不就是都要死吗?

当他看到王嘉尔骑着战马迎着烈风回来,英气逼人得仿佛天上神兵,觉得这人真是高高在上不落凡尘的大将军,连遗书都是家国大义,真是一丝感情也无,对他无情的很。

可他不过一个侍从,王嘉尔肯给他修封遗书,甚至写上“汝亦知我”已经是莫大的主仆情谊,甚至连挚友情谊也算得上了。

自己该觉得荣幸,怎么敢责怪他无情?

而这些想法,他自己都浑浑噩噩的无法理清,自然也是他无法对王嘉尔说明的,于是就一个人生着闷气。

“好,不写。”王嘉尔摸不准张伟为何生气,揣度着说,“本也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回来见你,才没随身带着,想着一回来就烧掉的。”

“嗯,那便好。”张伟冷着脸答,无意再说下去。

王嘉尔透着些许心迹的温柔扑了个空,看他这样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去书案前看书。

说是看书眼神却一直不受控制的瞟着跪坐在他旁边给他研磨的张伟,难得一句话也无,像是完全不高兴他们重逢。

王嘉尔心中烦闷,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把松明城扔给覃风就猴急着回来,
只想着见他,真见到了又讨得一身无趣。气张伟对他这般不甚在意,气自己愚笨迟钝连他为何生气也猜不出来。

可自己又凭什么猜?

他一个小侍从怎么就敢给自己脸色看了?怎么就能将自己扰的如此心神不宁了?从来都是手底下人猜着他的心思,看着他的脸色,这张伟如何不同?凭什么让自己心里憋闷?

王嘉尔自小习武,对于情爱几乎是一分也不懂的,自然不知道自己这般憋闷甚至生气便是将人放在心上了。

这番气着气着他便将手中书卷狠狠撂在书案上,可他心神不宁没看见张伟正伸过来擦拭溅出来的墨汁的手,“啪”的一声坚硬的书脊刚好砸在他手背上,疼得张伟肩膀都缩了起来,王嘉尔虎着脸看了他半晌,终是一声不吭的出去骑马回松明了。

留张伟一人跪坐在原地,待王嘉尔走了许久也没回过神来。

王嘉尔一回松明便就后悔了,张伟没有错,是自己心思百转千回无从梳理才会心烦,他这是在拿无辜的人撒气。

他一向仁厚,这次发的无名怒火实在是毫无风度,也是了,自己在那个人面前要么被气的牙痒痒,要么哭的一脸蠢相,就没正常过。

他觉得该去道歉的,可是莫名其妙的发火又莫名其妙的道歉……他一个大将军,演这独角戏未免也太可笑了。

王嘉尔在松明躲了两日,军营便有人来报,说是温体仁温大人来了。

温体仁是魏忠贤一党,魏忠贤虽死了他却依然逍遥的很,想必皇上也抓不出错处无从下手。可自己从来不参与党派之争,此番找自己来又是所为何事?

王嘉尔本是烦恼,可没一会儿又傻乐起来:温体仁来了,他去见张伟的台阶也就来了。

迫不及待的简单收拾了,王嘉尔便快马加鞭回了军营。

却不曾想,温体仁此番前来,竟差点让他与张伟之间的隔阂更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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